□ 刘俊民
一个人的名片,要表明自己的优势和水平。一座城市的名片,应充分展示城市的特色与精神。
许昌这座城市的名片上,又该写些什么呢?
让我们穿越到唐代,从一场诗歌盛会中寻找许昌的亮点。
以许为题
唐代初年的一个秋天,长安城郊的灞亭,一群诗人聚集在一起,为一位将任许州司马的宋姓友人饯别。
从朋友的赠诗中可以看到,宋先生的弟兄都是长安城里的名人。后来,李白在送别友人傅八的文章中也提到他:“前许州司马宋公,蕴冰清之姿,重傅侯玉润之德,妻以其子。凤凰于飞,潘杨之好,斯为睦矣。”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虽然宋司马的名字难以查考,送别他的友人却个个大名鼎鼎。
薛稷(649—713),字嗣通,京兆人,历任工部、礼部尚书,与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并称 “初唐四大书法家”。
宋之问(656—712),字延清,汾州人,为唐初诗坛领袖之一,被誉为“唐律诗之祖”。
李乂(657—716),字尚真,赵州人,官终刑部尚书,“五言之妙,一变乎时,流便清婉,经纶密致”。
李适(663—711),字子至,京兆人,官终工部侍郎,所作赠别诗负有盛名。
卢藏用(664—713),字子潜,幽州人,曾隐居终南、少室二山,官至尚书右丞,善蓍龟、工书法、精琴棋。
马怀素(659—718),字惟白,润州人,后任昭文馆学士,奉诏编修群书。
徐坚(659—729),字元固,湖州人,以文行于世,著有《则天实录》、《初学记》等。
在古代,诗歌是社交的必需品。饯许州宋司马赴任,七位名诗人举行了一场同题诗歌比赛。
让我们听一听,他们印象里的许州有哪些亮点。
苍龙之角
颍川开郡邑,角宿分躔野。
君非仲举才,谁是题舆者?
悯悯琴上鹤,萧萧路傍马。
严程若可留,别袂希再把。
——马怀素
颍川是许州古称,这首诗点明了颍许之地的星宿分野。
古人用天象变化占卜人间祸福,将星空与神州大地分割对应,称作分野。颍许一带,对应的是“角宿”。
在“二十八星宿”中,位于东方的“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组成一个龙形星区,其中角宿好似龙的双角。每年冬春之交,“龙角星”(即“角宿一”星和“角宿二”星)就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而整个“苍龙”的身子还隐没在地平线以下,只是“龙角”初露,故称“龙抬头”。
“二月二,龙抬头”,这是天下华人的节日。但许昌人应该记住:天上的“龙角”,代表地上的许昌。
襄城之野
国为休徵选,舆因仲举题。
山川襄野隔,朋酒灞亭暌。
零雨征轩骛,秋风别骥嘶。
骊歌一曲罢,愁望正凄凄。
——卢藏用
“襄野”是古人爱用的典故之一。传说黄帝赴具茨山访问大隗,在襄城原野迷路,问路牧马童子,领教了一番修身治国的大道理。
因为这个奇瑰的故事,“襄城之野”成为指点迷津的胜地,表明求贤问道的至诚。
许昌境内襄城至具茨山一带,与人文初祖黄帝相关的上古传说不胜枚举,在中华文明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进一步挖掘、发扬其文化内涵,或是展示许昌形象的捷径之一。
箕山之志
昔吾游箕山,朅来涉颍水。
复有许由庙,迢迢白云里。
闻君佐繁昌,临风怅怀此。
傥到平舆泉,寄谢干将里。
——李适
李适回忆了拜谒许由庙的经历。箕山在登封境内,历史上归属颍川,是颍许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尧让天下与许由,许由不受,颍河洗耳。从此,许由和颍河成为超脱尘俗、心性旷达的象征。许由部落的活动区域,与后世的颍川郡、许州大体相当。
如果说黄帝故事是中华文明的源头,那么颍河和许由的故事,则形成了独具特色的颍许文化。
“繁昌”是如今临颍县的繁城镇。曹丕在这里筑坛受禅后,曾设立繁昌县。李适以繁昌指代许州,点明了许昌在三国时期的中心地位。
假璧之田
展骥旌时杰,谈鸡美代贤。
暂离仙掖务,追送近郊筵。
地惨金商节,人康璧假田。
从来昆友事,咸以佩刀传。
——李乂
“璧假田”的故事,来源于春秋时期。郑庄公用玉璧换来了郑许之间的一块鲁国飞地,也就是许田。
后来有完璧归赵的故事。秦昭王提议用十五城换取和氏璧。蔺相如如约前往,说明交易还算公道。相比之下,值得用玉璧交换的许田是何等重要!据说,郑国为了获得许田,还搭上了另一块地,连买带送。
许田从此被称作“璧田”,成为良田美地的象征。
“地惨金商节,人康璧假田。”秋风吹大地,到处是萧瑟景象,宋司马前往 “璧田”所在的许州,一定会事业顺遂、身体安康。
聚星之州
令弟与名兄,高才振两京。
别序闻鸿燕,离章动鹡鸰。
远朋驰翰墨,胜地写丹青。
风月相思夜,劳望颍川星。
——薛稷
颍郡水东流,荀陈兄弟游。
偏伤兹日远,独向聚星州。
河润在明德,人康非外求。
当闻力为政,遥慰我心愁。
——宋之问
旧许星车转,神京祖帐开。
断烟伤别望,零雨送离杯。
辞燕依空绕,宾鸿入听哀。
分襟与秋气,日夕共悲哉。
——徐坚
“荀陈”、“聚星州”、“星车转”,用了“荀陈相聚”的掌故。
曹操说,汝颍多奇士。正是颍川奇士的参与,帮助他开创了一代伟业。
颍川人物中,荀陈两家最具代表性。相传陈寔带着孩子拜访荀淑一家,居然带动了天上的星星相聚。
七位诗人同题作诗,有三位避不开这件事,可见颍许之地作为“人才渊薮、聚星之州”已深入人心。
前面提到李白写给宋司马门婿的文章,里面有这样一句:“八龙增秀以列次,五色相辉而有文。”“八龙”指荀淑的八个孩子,个个才学出众。
许昌是群星相聚的地方,人才往往以团队的形式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