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5版:透过文物看许昌

位至三公镜: 一面铜镜,照尽古今兴衰

□ 记者 张铮 通讯员 彭涛

位至三公镜 资料图片由许昌博物馆提供

古代磨镜图 资料图片

古人不见今时镜,今镜曾经照古人。说起古代铜镜,今天的人们其实并不陌生。大家应该都记得《木兰诗》中的这一句:“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这里的“镜”,就是指铜镜。

许昌博物馆内,就有一面汉代的位至三公镜。9月8日,记者来到许昌博物馆,为您探寻这面铜镜背后的故事。

位至三公镜中的“三公”是官职吗?

当日,记者在许昌博物馆展厅内看到,这面位至三公镜是圆形镜面,镜体比较厚重,圆钮大而突出,非常醒目。钮外通体刻着各种纹饰,花纹比较简单,多以连弧纹为主,有的有夔凤等纹饰。铜镜上有“位至三公”等简单铭文,又称“三公镜”,这种铜镜流行于东汉晚期至六朝初期。

“这面铜镜直径有8厘米,厚0.2厘米。”许昌博物馆保管部主任陈文利告诉记者,“位至三公”是一种祝福官运亨通,称颂官位尊显,常见于镜铭。

陈文利说,这面铜镜纹饰自然流畅。纹饰工艺,既能反映铜镜的主题内涵,也是铜镜最具美学价值的部分。它涵括了各种几何、动植物、神兽仙人、民间故事、生活百态、祈愿祝福等,有些精美的可媲美画作。

那么,位至三公镜中的“三公”指的是什么?陈文利说,“三公自衮冕而下”,东汉三公为太尉、司徒、司空,其上设太傅为上公。东汉时“三公”权力有所削弱,然“三公”仍“具瞻之望”,是节操道德和儒家威仪的典型。

据了解,曹魏前期,对“三公”还是相当重视的,赐予户邑侯封,“三公”也多为德才兼备的重臣。吴、蜀设丞相为领政,“三公”废置不常、名号不一。蜀丞相、吴大司马、上大将军专权更甚于汉魏“三公”。三国的宰相制度,一方面继续东汉以来中央集权和尚书权力扩大之趋势,另一方面由于三国之间的战争频繁,使曹操、曹丕大权独揽。

曹魏后期,在司马氏与曹氏的斗争中,尚书权力进一步扩大,“三公”职权进一步弱化和虚化。晋武帝即位,并设八公。“三公”名义上仍是宰相,而实权已基本转移至尚书台。

《晋书·王衍传》载,西晋末年,司徒王衍劝石勒称帝,勒怒曰:“君名盖四海,身居重任……何得言不豫世事邪!破坏天下,正是君罪。”这说明在晋末统治者眼中,“三公”仍负有匡扶晋室天下的道义,原本是一股可期的力量,而实际上名存实亡。位至三公镜也就随时代而沉浮:出现于东汉中期,流行于汉末魏晋,之后消失殆尽。

位至三公镜在海外亦有发现,最远可达中亚,而在以福冈县和佐贺县为中心的日本北九州地区发现较多。

博物馆展出的铜镜为啥不让看正面?

“铸铜为鉴,整饰容颜。修尔法服,正尔衣冠”,镜子是用来照人的,可是大家在逛博物馆时,却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铜镜正面不让瞧,只能看到铜镜的背面,而铜镜的背面是什么也照不到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有人说,博物馆里展览的古代镜子,之所以都是以背面示人,是因为镜子在古代不是一个单纯的照影像的工具,它总是被人们赋予一些特殊的含义,比如风水镜、辟邪镜、殓葬镜等,这类镜子对着人照是非常不吉利的。

其实不然!铜镜的正面,就是一个光秃秃的平面,历经岁月沧桑,上面布满了红斑绿锈,既照不见人影儿,也没有什么观赏价值。

青铜,是在纯铜(紫铜)中加入锡、铅的合金,其本色是金色,所以古人习惯把青铜称之为“金”,青铜器上的铭文则称为“金文”。

青铜器传世年代久远了,特别是长期在地下埋藏,会与周围的环境发生复杂的化学反应,表面会覆盖有以灰绿色为主的锈色。古人将碧、绿统称为青,青铜器这一名字即由此而来。

虽然铜镜的正面就是一块平平的、带有斑斑铜绿锈的金属片,可它的背面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不仅有繁杂的花纹和精美的装饰,还有非常珍贵的铭文,方寸之间,气象万千,可以让我们了解当时的铸造工艺、科技水平、风俗民情、审美意趣、思想观念和文化历史等,极具美学价值与考古价值。

那么,在铜镜没有产生之前,人们是如何照面正容、修饰衣冠的呢?

“玉匣聊开镜,轻灰暂拭尘。光如一片水,影照两边人。”南北朝诗人庾信的这首《镜诗》,很形象地说明了镜子最初的模样——水。

远古先民,在河边打水,看到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便把水盛在陶器中,放在家里,用以整理仪容,这就是所谓的“监”。

陈文利告诉记者,我国是世界上最早铸造和使用铜镜的国家。铜镜起源于新石器时代末期,至今已经有4000年的历史。从考古资料来看,最早的铜镜出土于距今约4000年前的甘肃广河齐家坪和青海贵南尕马台齐家文化墓葬。

铜镜在殷商以前是王室勋戚、高级贵族的专用器具。秦汉以后,铜镜逐渐“飞入寻常百姓家”,数量也越来越多。到唐宋时期,铜镜大量铸造出来,逐渐成为人们生活中的必备品及男女表达爱情的信物、皇帝赏赐群臣的礼品、地方进贡的贡品。

铜镜是如何变得光可鉴人的?

不少人会有这样的疑问,古代铜镜能够照清楚人吗?

陕西周原博物馆青铜范铸造研究所,曾经依古法制成铜镜,经过打磨抛光后,清晰得如古代衙门大堂上那块“明镜高悬”的牌匾一样。许多古代文献也明确记载,铜镜的正面光亮如漆,可以照人。

宋代《朱子语类》中有这样一句话:“镜本明,被尘垢昏之,用磨擦之工,其明始现。”意思是说,铜镜本来是明亮的,只是用的时间长了,便成了“昏镜”。重新磨拭之后,便又变得光可鉴人了。

《淮南子·修务训》记载:“明镜之始下型,矇然未见形容;及其粉以玄锡,摩以白旃,鬓眉微毫可得而察。”大意是说,铜镜刚从模子里铸造出来的时候,表面非常昏暗模糊,照不出人的身影容貌,用玄锡作反光涂料涂抹,再用毛毡反复擦拭之后,人的头发眉毛细微之处都能在镜中清晰呈现。

早在两汉时期,磨镜就成了一种用以谋生的职业。三国时代的史书《魏略》记载了这样一件事:“程坚,字谋角,南阳人。居贫,以磨镜给养。母丧,哀号。枥下有马,每闻坚哭辄泪出,暂辍刍草。”是说汉朝南阳太守程坚,家里很穷,靠给人磨镜来糊口度日。他的母亲去世了,便哀号不止,马厩里的马一听到程坚哀哭,也跟着流出眼泪,都不去吃草了。

在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铜镜负载了古代历史文化、科学技术等信息。古代的一些政治家、思想家就常常以铜鉴的功能用来引喻。唐太宗的“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成为颇富哲理的千古名言。

古代铜镜的形制、纹饰和铭文的发展变化,既记述了先民们的艺术想象力,又显现出其铜镜自身的时代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