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元是西湖长,不到罗浮便得修。”这是南宋大诗人杨万里对中国文坛大咖苏轼的赞誉,意思是感叹苏轼是西湖湖长,因为苏轼每到一处有西湖的地方都会让当地成为福地。
“湖长”这个称号在今天是专指各级行政区域的河湖管理负责人,而早在800多年前,杨万里已将“西湖长”这个特别的嘉许赠送给了大众男神苏轼。
苏轼才意超迈,旷达爽朗,让杨万里彻底地爱了。正因为如此,当杨万里来到苏轼倾力打造的人间天堂——杭州西湖时,写下了千古名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两句诗与西湖的水一起,流淌了近千年,不断滋养着我们的生命和灵魂。
天下西湖三十六,不管是哪个城市的西湖,只有遇上苏轼,西湖的水才会更加流光溢彩,才会更增添柔情梦幻。在杭州西湖,他“欲把西湖比西子”。在颍州西湖,他写下了“我性喜临水,得颍意甚奇”的诗句。在惠州西湖,他说,平生如果说还有梦想的话,那就是“满林烟月到西湖”啊!在扬州瘦西湖,他怀念老师欧阳修,因此“未转头时皆梦”。苏轼被贬到儋州时,路过雷州,与被贬到此的兄弟苏辙相会。两人悲喜交加,共游雷州西湖,苏轼留下“万山第一”的题匾。移知廉州,他游览过廉州西湖,留下了“西湖平,状元生”的名句。可以说,只要有西湖的地方必有苏轼的身影,西湖与苏轼,是不可分割的存在。我们可以想象,如果西湖没有遇见苏轼,就没有苏堤春晓的浪漫。如果西湖没有遇见苏轼,就没有“淡妆浓抹总相宜”的神韵。如果西湖没有遇见苏轼,就缺席了诗情画意。如果西湖没有遇见苏轼,我们就无法体会苏轼尘缘如梦的超然洒脱,西湖与苏轼,是天造地设的黄金搭档。
宋嘉祐五年(公元1060年),23岁的苏轼来到被欧阳修称为众西湖之首的许州(许昌旧称)西湖。这时的许州西湖,正在按照太守宋庠的指示意见,进行大规模提升改造。看到眼前情景,苏轼的西湖情结第一次开始泛滥,于是他写下了《许州西湖》:
西湖小雨晴,滟滟春渠长。来从古城角,夜半转新响。
使君欲春游,浚沼役千掌。纷纭具畚锸,闹若蚁运壤。
夭桃弄春色,生意寒犹怏。惟有落残梅,标格若矜爽。
游人坌已集,挈榼三且两。醉客卧道旁,扶起尚偃仰。
池台信宏丽,贵与民同赏。但恐城市欢,不知田野怆。
颍川七不登,野气长苍莽。谁知万里客,湖上独长想。
苏轼写这首诗的时候,踌躇满志,这时的他不会想到,一年后,他在殿试中因《留侯论》一飞冲天,然后他的人生开始画抛物线。
1086年,已半百的苏轼第二次被贬杭州,这时他的人生智慧已炉火纯青,百姓疾苦促使他对杭州西湖进行大规模疏浚改造,筑得长堤,为民造福。看着自己最满意的作品——杭州西湖,想起了自己青年时游过许州西湖,于是他写信给时任许州知州的赵德邻说:许州西湖没有杭州西湖大,但许州西湖小而雅致,更有味道,为了与杭州西湖有所区别,就叫小西湖吧!之后,苏轼在诗中曾云“西湖虽小亦西子”,将许昌西湖与杭州西湖相媲美。由此,许州的小西湖之名便与苏轼一起名满天下。
苏轼如同西湖上的一叶扁舟,人生之舵完全在皇权手中掌握,他总是在湖光山色当中忽遭暴雨狂风,他得意过,炙手可热的政坛新星让他意气风发。他凌乱过,深陷“乌台诗案”,以为自己会死在狱中。他彷徨过,屡遭贬谪,不知何处是归途。他不屈过,“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是何等豪迈,当国家有难,他“老夫聊发少年狂,西北望、射天狼”。苏轼的一生都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兜兜转转。然而,苏轼就是苏轼,他在生活中奋楫击流,还不忘约上好友喝喝小酒,合着西湖之水将人生甘苦一饮而尽。
因此,我们说,苏轼之于西湖,是纽带;苏轼吟咏西湖的诗,是一首首千古绝唱;苏轼与西湖的不解之缘,是想要“馀生寄叶舟”,却被“一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