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参加工作那年,被单位外派到了山里。接连好几个月,目之所及都是灰白的萧瑟,以至于让我不再期待这里还有春天,还有生机。
没想到的是,就在不久后,我便遇见了这山里的春天。那是三月的一个傍晚,我在院子里闲逛,看见一个小女孩儿背着书包在眼前走过。她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枝条,上面缀满了雪白的花朵,很是好看。我忍不住上前询问,她笑着告诉我,这是她家种的梨花。又看我很喜欢,就热情地邀请我去她家做客,说要剪几枝送给我,我一听便欣然同意了。
可没走多久,我就后悔了。原来,她住在山脚下的村子里,对于我这个长期坐在办公室缺乏锻炼的人来说,这一去一回的路程,让我着实有点吃不消。小女孩儿很是精神,一路上蹦蹦跳跳似乎一点儿也不累。好在她很体贴,看我走得吃力,跳一段就会停下来等等我。
半个小时后,终于到了她家门口,一间低矮的平房,里面黑漆漆的,破旧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老奶奶。老奶奶有点耳背,我说什么她都听不清,只是让我坐。小女孩儿立刻放下书包,挽起柚子,走到角落的米缸旁,摇米、淘米、生火、煮饭,只见她动作麻利丝毫不乱,一看便知是她每天做惯的事情。
她一边做饭,一边和我说她家里的情况。原来,她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她从小和奶奶一起生活。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平时她除了照顾自己外,还要兼顾奶奶的饮食起居。这对于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实属不易。
她将饭放在火上慢慢闷着,给奶奶打了个招呼,就带我出门了。原来就在低矮的平房后面,藏着三颗梨树,缀满枝头的梨花有的已经风姿绰约,有的含苞待放。小女孩儿麻利地爬上树,拿出剪刀,挑了一些长满花骨朵的枝条剪下,对我说:“这些枝条拿水养着,过几天就会开了,能香上好一阵。”我看她兴致勃勃地讲着,问道,“你会觉得累吗?”“摘梨花有什么累的。”她疑惑着回答。“我说的是你的生活,每天照顾奶奶。”我解释道。“那就更不累了,我小时候是奶奶带大的,爸妈每个月都会寄钱回来,生活没问题的。”她笑嘻嘻地回答。
摘完梨花,她还担心我对山里的路不熟悉,又执意将我送回了家。看着手里一捧含苞待放的梨花和她蹦蹦跳跳下山的背影,我一阵鼻酸。不仅感动于这个坚强的孩子,更感动于这份春天里美丽的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