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诗人卢梅坡《雪梅二首》诗曰:“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原意是说一个故事,妻妾相争,让丈夫评判,于是丈夫写了这首诗来评判。真正被后人引用最多的和更具意境诗意的是最后两句。正如朱端朝的《浣溪沙》云:“梅正开时雪正狂,两般幽韵孰优长?且宜持酒细端详。梅比雪花输一白,雪如梅蕊少些香。花公非是不思量。”古诗词中,雪和梅同时出现,梅花虽然香,似乎不如雪白,而雪花又没有梅花的清香,二者各有所长。这些诗句都说明了一个问题,有梅有雪有人的冬天才醉人。
世间的事真有异曲同工的妙言。时间到了现代,一个钧瓷工匠竟在钧瓷的釉变中,形成了雪、梅并存的冬天雪景图,其景之美、意之深、韵之足。
釉变出的图画:“踏雪寻梅”
空气中弥漫着燥热之时会让人十分想念冬日里的那一片雪。近日,听说神垕有一个人可以用钧釉制出“踏雪寻梅”图,记者便与禹州市委宣传部几位同志一起走进了神垕一个依地势而建在半山坡中的小院子。院子的主人叫杨根成,院子不大,院中有烧窑房、创作室、住室和展厅。小小的庭院不大却有诗意,恬静而素雅。进入到展室,更让我们感到惊讶,不论是他雕刻烧制的钧瓷人物,还是传统造型的梅瓶、玉壶春、将军瓶等器型的钧瓷,几乎是一样的色,相差不大的纹路和风格相同的意境。细细看来,那白色或微微发绿的釉色上,黑色的或大或小或宽或窄或横或坚的纹络遍植在平面上,形成曲曲折折、凹凸不平的枝干或枝丫,点点的红斑点,错落有致地缀在其中。猛一顿悟,这不是梅花图吗?如果说乳白或泛青的色,是雪地的话,那曲曲折折的黑纹络不就是花的枝干、枝丫吗?点点的红斑,不就是枝干枝丫上成型的红梅吗?“雪梅图!”同行的禹州市委宣传部的李俊杰同志脱口而出。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杨根成此时答话了:“你们眼光不错,业内人士和专家确实给起了这个名字——‘踏雪寻梅’。”
这时,再详看他烧制的钧瓷作品,大多数都具有造型飘逸、线条简洁、釉色雪白或泛起微微的绿色,枝与花疏密相间,意蕴万千,浑然天成,道法自然。每件作品都好似是一幅中国写意的山水画。
我问杨根成:“钧瓷的窑变在你的作品中体现的特征不是太多,这是钧瓷吗?”他肯定地说:“我来神垕就是烧制钧瓷的,不是钧瓷,我来干什么。”他告诉记者,他刚来时,拜刘建军大师为师,学习后,他在槐树湾村租下这个小院试烧钧瓷,多次进行试验和实践。有一次,他在试烧月白釉色时,黑药釉不慎滴在月白釉上,产生了这样的效果。后来再试验,他发现了一个规律,唐钧黑釉与宋钧白釉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再经过1200摄氏度以上的高温烧制后,因窑变而聚色成形。但这只是初步的规律,不能形成艺术美的欣赏效果。再次实验后,他发现钧瓷釉面上会出现宽窄不一的像蚯蚓走泥纹一样的纹路,如树的枝干,饰以点点铜红,会呈现出一幅雪景红梅图案。
白与红,天然迷人的色彩
这一图景的试验烧制成功引起了钧瓷界的轰动,一时“踏雪红梅”找杨根成的人络绎不绝。业内专家评论:踏雪红梅,施釉方法独特,唯有杨根成多次的专业实践才能掌握得恰到好处。雪梅釉的另一个特点是蚯蚓走泥纹,点缀在凹凸不平的山水釉面,与看山流水有机结合,饰以红梅点点,方可相映成趣。
的确,杨根成的“踏雪寻梅”不单单是纯净的雪、红艳艳的梅,而是让雪花经过的冬天,在苍茫辽阔,适出几分静谧与温暖。
杨根成的梅雪作品所描绘的一幅图景,漫天的大雪在空中飘飞、落下,集蕴在广袤的大地上,大自然的一切都笼罩在巨大的白色幕布中。在河边、在溪旁,没有叶子的红梅挂满了亮晶晶、毛茸茸的雪冰,雪梅相配,大自然的恩赐,有了“梅须踏雪三分白、雪却偷梅一段香”的诗情画意。这便是杨根成“踏雪寻梅”作品所要表现的内涵。
杨根成的作品构图简洁,却又赋予整体感,充满了不加雕琢的韵味。他以流畅的“釉笔”,层层叠叠的“黑韵”渲染效果,配以浓重的红色彩,突出画面的主题思想,并以白色的淡雅来表现整个画面的基调,将大自然之神奇升华为一种艺术妙境。釉变的画面有浓有淡,但浓淡结合,自然与情意结合,这样的诗情画意,这样的意境层次,如人们在舌尖上品到的美酒,醇香而悠远。
“神漂一族”的艺术追求
生于1975年的杨根成是河南周口扶沟人,曾就读于河南省工艺美术学校。毕业后,他在郑州市雕塑研究所从事雕塑工作。在此期间,他创作了不少有价值的作品。2007年,他受大学同学之邀,来到禹州市神垕镇做陶瓷设计工作。在神垕工作一年多的时间里,他被神垕深厚的历史文化和钧瓷文化所吸引,萌发了要投身钧瓷事业的决心。和家人多次商量后,他于2008年携家带口来到神垕,租下了空心村槐树湾的一家废弃的农家院开始制作钧瓷。尽管他有雕塑特长及一年多在钧瓷方面的设计经验,但要掌握有着1000多年的钧瓷烧制技艺谈何容易。在众多好友的帮助下,他尽管建了窑烧出了产品,但几乎全都是残次品。随后,他开始从基础学起,并拜钧瓷大师刘建军为师认真学习、潜心研究,一遍一遍地实验,一次一次地学习,很快便有了成效。
杨根成的本行是雕塑,他在掌握了钧瓷的基本烧制技艺后,很快地把自己的优势和钧瓷造型艺术结合起来,形成了自己的最初的以表现人物为主的钧瓷作品。他将先贤圣人、古代名人用夸张的造型思路手工捏制的手法制作出来,虽有夸张但无虚伪之面,衣钵纹路虽粗犷、笨拙,但不失细腻灵动之感。每件作品都栩栩如生,观之,好像在读一个古老而遥远的传说。
杨根成雕塑艺术技艺娴熟,以型为基础,以釉为先导,并且型与釉都各有特点,两者相互融合,更显得作品之大美大雅。
杨根成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告诉我们:“我的作品不仅器型有所创新,开创性地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不光在于钧瓷形态,而且在于细节上那份独特的韵味,别人模仿不来。”另外,杨根成的人物作品看似简单,但细看表现的内心世界很复杂,内涵也比较丰富。往往在人物的周围,有山川、河流、花草、小鸟等环境的铺垫,它们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达到了良好的艺术效果。
杨根成的作品很完美,在国内不断获奖,《羞涩的女孩》《老子笑谈玄机》《九合樽》分别入选前二届中原陶瓷艺术大展;《老子怀柔天下》《老子礼仪天下》在中原之星陶瓷艺术大奖中获银奖,并在第九届钧瓷文化节上获得金奖;《高山流水》《雪蓉花》《关公》《老子出关》《上善若水》等分别在国内的展览中获金奖、银奖;“踏雪寻梅”系列作品也分别获铜奖等。
目前,杨根成是河南雕塑学会会员、郑州市雕塑协会会员、河南省陶瓷设计大师、郑州市美术家协会会员、高级雕塑创作设计师。
对有创造力的钧瓷艺人来说,都希望汲取更多的知识。神垕的厚重历史文化、众多的钧瓷工匠的特殊技艺、师傅的品德等都是为之学习的源泉。
杨根成希望钧瓷的世界里,应该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姹紫嫣红的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