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新时代的我们,各种高科技设备应有尽有,很多生活用品和家电甚至一句语音就能轻松操控。
而如果把时间追溯到2000年前,就完全是另一幅场景了。那时候,脸盆叫“铜洗”,火锅叫“铜鼎”……
9月14日,记者来到许昌博物馆,让我们通过一件汉代双鱼洗,来了解先祖们的生活方式。
□ 记者 张铮 通讯员 周杉杉
铜洗就是高档洗脸盆?
“这不就是一个洗脸盆吗?”当日上午,记者在许昌博物馆展柜内初见双鱼洗,就这样问道。
仔细观察这个双鱼洗后,记者发现它和现在的洗脸盆还是有区别的。双鱼洗浅腹,形似浅盆,盆底铸有双鱼形图案。
“对啊,它就是一个洗脸盆,但却不是普通的洗脸盆,是洗脸盆的‘老祖宗’,但是在当时并不是人人都可拥有的。”许昌博物馆保管部主任陈文利笑着说,双鱼洗是汉代上层社会人士专用的物品。
“铜洗最早出现于战国晚期,在汉代最为流行。”陈文利说,春秋战国儒家十三经之《仪礼·士冠礼》记载:“夙兴,设洗直于东荣。”意思是士大夫们早起后,要将“洗”正对房屋东边的角翼,盛水盥洗,到汉代逐步演变为“铜洗”,并且在上层社会流行。
元代的户部尚书刘汶也曾有诗云:“铜驼陌上得铜洗,曾见汉朝风露零。”意思是天下改朝换代,大汉宫廷变荒野,在野草荆棘之中,还能见到散落的铜洗。由此可见,汉代铜洗的盛行。
现代社会,不管有钱没钱,洗脸用的都是质地差不多的脸盆,可在汉代,不同等级的人,洗脸所使用的用具其材质大不相同。
那么,铜洗在汉代为何流行于上层社会?陈文利说,因为在汉代铜器仍然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所以只有汉代上流社会的人才有资格使用铜洗,普通老百姓一般只用得起木洗、陶洗。
铜洗一般为圆形、敞口、鼓腹、平底,有的腹部外壁有一对对称的铺首衔环,便于使用时提携。另外,铜洗的内底部大多铸有花纹,花纹大多为鱼纹、鱼鹭纹或羊纹,有着富贵有余、洁白如鹭、吉祥如意的寓意。
有的铜洗中央还铸有铭文,铭文的内容有吉祥语、铸造的年代等,其中铭文内容为产地的较为少见,因此也弥足珍贵。
古今“洗”的区别很大?
“洗”,顾名思义就是盛水用作盥洗的器具,从功能和外形上来看,和我们现在使用的洗脸盆差不多。
南宋大诗人陆游有诗云:“毫瓯羞茗荈,铜洗供盥濯”,前一句说高档茶具,后一句则写出了铜洗的演变过程。
“洗”在古代,不似我们今天这般随意,手脏洗手,脚脏洗脚,想洗就洗。“洗”对于古人,是一件很庄重的礼仪。
陈文利告诉记者,“洗”最早指人类用水清洁的行为,随着社会的发展演变为礼的一种。周礼对清洁的要求极为严苛,触碰鼎、觚、爵等礼器之前须盥手,酌酒之前要洗爵。至于“洗”是什么时候从清洁之礼变成一种器物的,还有待考究。
《左传·僖公二十三年》有“奉匜沃盥”的记载,“沃”的意思是浇水,“盥”的意思是洗手洗脸,“奉匜沃盥”是中国古代在祭祀典礼之前的重要礼仪。
“有专家还提出了双鱼洗是婚庆用品的说法。”陈文利说,在古人的婚姻观里,传宗接代是婚姻的目的,这在我国古代的礼俗中,表现得非常清楚。所以,在古代把一个人比作鱼,在某种意义上,差不多就等于恭维他是最好的人;而在青年男女间,若称对方为鱼,那就等于是在说“你是我最理想的配偶”。因此,汉代以后鱼纹就和“吉祥”正式挂上了钩,饰有鱼纹图案的铜洗,极有可能就是婚嫁用品。
汉晋时期的历史资料显示,这一时期婚嫁之风侈靡。《潜夫论·浮侈篇》云:“富贵嫁娶,车轶各十,骑奴侍憧,夹毅节引,富者竞欲相过,贫者耻不逮及。”
关于铜洗可能为婚嫁用品的说法,除了寓意丰富的装饰纹样所反映的含义外,还可以从这类器物的形制演变、用途、铭文及民俗资料等方面加以佐证。
20世纪四五十年代,在中原女子的陪嫁品中,无论陪嫁品数量多寡,一件铜盆是必不可少的。
鱼纹蕴藏着吉祥有余的美好祝愿
铜洗作为水器,离不开鱼。
铜洗使用鱼纹图案,是否有着特殊的含义呢?如果有,它又有什么样的实在含义呢?
“从考古资料中不难发现,以鱼纹图案作为器物装饰纹样的现象,始见于新石器时代文化早期,仰韶文化半坡类型即发现大量鱼纹图案。”陈文利说,商周时期的墓葬中也常常发现不同质料的鱼形饰品,有的铜器上还发现有鱼纹图案或“鱼”字铭文铸刻。这些纹饰反映出当时人们的渔猎生活,部分鱼纹装饰图案还与个别部族的族徽有关。
《淮南子》中也有“后稷垄在建木西,其人死即复苏,其半为鱼”的记载。原始先民认为氏族成员可以获得氏族图腾所包含的能力,月能死而复生,月族人也可死而复生,“其半为鱼”是指半个月亮即为一条鱼的形态,两条鱼则是满月。
鱼纹图案在汉晋时期不仅是铜洗这类器物的主要纹饰,甚至可以说是铜洗的专用纹饰。南北朝铜洗上的鱼纹及唐宋以来流行于瓷洗、铜镜之上的双鱼纹,也是这类汉晋铜洗装饰纹样的演变。
从秦汉至明清,鱼纹图案几乎出现在所有门类的艺术品上,而且形式多样、变化多端,其内涵之丰富,在传统纹样中是独一无二的。
从考古发掘看,底部铸有鱼纹的洗,出土也最多,因此也有“鱼洗”之称。“鱼洗”有双鱼纹、单鱼纹,也有鱼与鹳、鱼与鹤的组合等,主要体现“年年有余”“事事如意”“富贵有余”等吉祥寓意。
“以粉青纹片朗者为贵,古龙泉有双鱼洗、有菊瓣洗。”宋元的仿古双鱼洗也是当时名品,明高濂在《遵生八笺》中列举笔洗时还提及此物。尤为有趣的是,洗底装饰鱼纹,在水中看好似鱼儿在水中嬉游,平添不少生趣。
许昌博物馆这件双鱼洗洗穿越千年,为我们展现了古人精湛的青铜器制作技艺,道出了数千年来人们追求幸福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