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5版:文峰塔

老豆腐

□ 黄汉臣

近段时间,宅居家中,足不出户,看看电视,浏览手机,听听戏曲。有了空闲时间,老伴儿变着法儿做农家“家常饭”,不是饹油馍,就是摊菜馍,蒸地锅手工酵子馍,手擀捞面条等。

昨晚,她泡了两碗黄豆,说是第二天要做豆腐脑吃,顺便再做一块老豆腐。我问能成吗?她说只管试试吧!

经过一个晚上的浸泡,干豆子吸水膨胀后捞出淘净,用小型打浆机打碎豆子、过滤豆渣,豆浆上锅熬煮,等豆浆煮沸后,将食醋、适量清水倒入锅内,等待豆浆浆水变清晰和豆腐脑分离即可。

盛出部分豆腐脑倒入稀布包内,放在塑料漏筐中,上面压适量重物挤出水分冷却、定型,便可食用老豆腐了。部分豆腐脑留在锅里加入洗干净的青菜、油盐、葱花,调料倒入搅好的淀粉,煮沸就可以吃了,这是一顿传统的农家饭,叫大豆腐脑汤。

老伴儿说这叫一豆多吃,即能喝豆腐脑还能吃豆腐,豆腐渣还能炒熟卷饹馍吃。剩余的豆腐渣加入适量面粉、红萝卜丝、碎花生仁、鲜红薯叶等食材,再用油、盐、葱花、姜,调味上锅蒸制成菜窝窝,蘸着蒜汁也是一道美食!

看到老豆腐的制作过程,我回忆起童年时代母亲做一豆多吃的场景。那时候,人们以红薯为主要口粮。秋收时节每户按人口和工分,可以分到少量的玉米、高粱、谷子、黄豆等杂粮。

其中,黄豆的食用价值最高,平日里都不舍得做豆腐脑吃,更不会用来换豆腐,因为拿黄豆换豆腐,就吃不上豆腐渣了。当时,黄豆的主要食用途径是做豆面面条,那时的豆面面条和现在的不一样,主要是利用豆面的柔韧性,加入大量的红薯干面粉擀成面条吃,单红薯面或加入其他面粉都擀不成,唯有豆面能和红薯面,这叫粗粮细做。

有限的黄豆要做好常年慢用的打算,不敢浪费。喝豆腐脑、吃豆腐在当时是人们最期盼的饭食,但也只能在特殊的纪念日,或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才会做这道美食。

记得小时候,每当母亲做豆腐脑或老豆腐时,首先要做好各项准备工作,然后到有石磨的人家借石磨,随后到村里的豆腐房掂酸浆。豆腐房称“浆角”,是长期发酵后的老酸浆,它是做豆腐脑的必用之物,比用食醋做出来的好喝,有句老话叫“一物降一物,酸浆点豆腐”。另外,还要备上一些新鲜的红薯叶、或野齐齐菜,没有青菜时候泡上点干菜也可以。

各种材料备齐后,石磨架在锅上。两扇石磨,下面为定扇,上面为动扇,用手转动定扇,将豆子带水一点一点倒入磨眼,不停转动定扇使豆子均匀磨碎变成糊状。然后用小布袋过滤,使豆浆和豆渣分离,豆浆在锅内生火烧开,煮沸一段时间后慢慢加入酸浆,豆浆变成脑后,加入备好的青菜,倒入搅好的面糊,煮熟后便可食用。吃一顿豆腐脑要忙活大半天,除自家食用外,还要端给关系好的左邻右舍一碗,让别人也尝尝,这叫礼尚往来。

20世纪80年代以后,农村土地实行联产责任制,分田到户,粮食产量大幅提高,家家都有了充足的黄豆,自己就不再自制豆腐了,都是用豆子去换豆腐,到了春节还要联系豆腐房,加工几公斤豆腐让人吃个够。

现在,随着豆浆机的使用,石磨已经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这种老物件只有在农耕文化展品中才能见到。豆腐在大小超市都有卖,用手机直接扫码购买,拿黄豆换豆腐的现象已成为过往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