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豫东平原一个偏僻的乡村,土地肥沃,民风淳朴,在那儿我度过了少年时代。给我留下难忘记忆的,就是乡下的一盏盏煤油灯,它们陪我度过乡村读书的岁月,成为人生道路上温暖的回忆。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有几盏煤油灯,制作很简单。记得我上小学三年级时,要到离家较远的学校上早晚自习。那时候,乡村经常停电,学生每天都是提着煤油灯上下早晚自习。夏天还好一些,天亮得早,油灯不需要点太久,少了烟熏火燎之苦;冬天,双手冻得不听使唤,哈着热气点上煤油灯,不一会儿,鼻孔吸入大量油烟,用手一抠,小手指都是黑黑的。
煤油灯火焰弱,烟气大,一遇风吹就摇摇晃晃,飘忽不定,很容易被风扑灭。我的父亲在外工作,家庭条件稍微比别家强一些,我用的是带灯罩的煤油灯。灯罩,其实就是一层薄薄的玻璃。每天天黑之前,母亲要做的一件重要的事,就是为我擦灯罩。她先用一块布擦一遍,然后一只手捂住灯罩的一端,另一端放在嘴边朝里哈气,再擦。这样反复几次,就擦干净了里面的污渍。母亲从不让我自己擦,怕我把灯罩弄破扎伤了手。
有一次,趁母亲不注意,好奇的我忍不住学着她的样子擦了起来。擦着擦着,灯罩一下子烂了,手指被划得鲜血直流,我疼得“哇哇”地哭起来。母亲急忙跑过来,边为我包扎伤口,边轻声说:“啥时候用上电,孩儿就不用再遭这种罪了。”
20世纪90年代初期,我到镇上读初中。当时乡村虽然架起了电线,可供电很不正常,断电是家常便饭。那些买了黑白电视机的人家,电视机就像一个摆设,一个星期也难看上几次。电视节目信号还很不好,影像模糊,音质效果较差。照明用电也不正常,常常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时,突然就停电了,得赶紧找煤油灯点上。这时,母亲就说:“这电不知啥时候来呢。”小小的煤油灯,依然在家中起着重要作用。
进入新世纪,国家投巨资实施农村电网改造工程等一系列农村电网建设,较为偏僻的乡村就是直接受益者。前几日,我因事回老家,看到村里电线电缆全部更换一新,街道路灯美观大方,文化大院设施齐全。一到傍晚,灯火明亮,文化大院更是热闹非凡,在田间劳作一天的乡亲三五成群来到这儿,跳跳舞,聊聊天儿,说说庄稼收成,叙叙乡邻亲情,甭提多开心了。
煤油灯已经成为历史,现在的孩子很多不知道煤油灯什么样子了,可对20世纪80年代初期出生在农村的我们这代人来说,是小小的煤油灯陪伴着我们学知识学文化,艰难跋涉在人生路上。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承载记忆,见证成长,不仅温暖了许多人的记忆,还见证了社会发展、时代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