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春秋楼

父亲

□宗先生

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和黄土地打交道,干过泥瓦工、赶过骡车、拉过脚,磨过豆腐、炸过爆米花。但主要是伺候几亩土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种过玉米,栽过花生,烤过烟叶。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一晃父亲已七十有余,生活的重担压弯了他的腰,沧桑的岁月染白了他的发。

父亲是个勤劳的人。父亲8岁时我的爷爷去世、奶奶改嫁,父亲从小就扛起了家里的重担。盖房子时没分到宅基地,村干部指着一个大坑说:“你们盖那儿吧。”倔强的父亲二话没说,拉着架子车,一车一车地拉土把四五米深、二三十米宽的大坑填平盖房。父亲种庄稼,总是把垄捋得直直的,苗栽得齐齐的,草除得净净的,施肥、浇水、打药每个环节都一丝不苟。他种的小麦,总是绿油油的,明显比别人家的收成好。他闲暇时拾点树枝、树根什么的,回来劈劈、砍砍、锯锯,整整齐齐码成一堆,平时烧地火用。我小时候总想,弄个柴火,搁住费恁大劲吗?长大后才明白,他做事如做人,事事严谨、认真,他身体力行教育影响着下一代。这两年,他还在一家私营企业看大门,尽职尽责,深受老板认可。我劝过多次,想让他歇歇,未果。

父亲是个严厉的人。父亲当过兵,在部队表现优异,准备提干时,部队连发两封函调信,村干部压着未回复,他最终无奈转业。这是父亲人生中的最大打击,也是他一生的痛。我想,父亲脾气暴躁、性格严厉跟这有很大关系。我和姐姐小的时候,欢乐的时光很少,家里一直充斥着严肃的气氛,说话都不敢大声,一不小心就会挨打。这种气氛伴随我们姐弟多年。说实话,我那时非常厌恶他,父子关系紧张,甚至在大街上碰见都不打招呼,真是不可想象。现在想想,我小时候贪玩、调皮,严厉的管教虽然令我极不舒服,但还是使我走上正道,没有毁掉。

父亲是个明白的人。父亲由于吃了没知识文化的苦,从小教育我们好好学习。我脑子还算聪明,小时候学习不咋掏劲,中小学时成绩总是班里前几名。到了高中,离家里远了,玩双升、打篮球、踢足球、看录像、打台球等,玩得不亦乐乎,成绩一落千丈,从班里十几名下滑到后几名。那时候我处于逆反期,他越是让我好好学,我越不好好学,高考落榜那是意料之中。考完,我就跑到同学家玩去了。他骑着自行车,把我载回家,苦口婆心劝我复读,罕见的耐心。要搁以前,他早就皮带加大棒了。最终他托人找关系让我复读,我考了所二本院校,幸运的是大学毕业考上了选调生,现在在市直机关工作,在老家人羡慕的城市生活。每每忆起,父亲劝我复读,能考上大学,是我人生的第一大转折点。

勤劳、严厉的父亲影响了我一生,他永远是我最尊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