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年前的初冬,我和同学及家人吃火锅,大排档那种。儿子只有4岁。
大排档的大棚下,两家人围桌而坐。我和同学开始对饮,并劝女人们喝了一杯,然后任她们和孩子以吃为主。和同学交谈的无非是朋友的现状,各自的工作和家中的老人。
忽然间,妻子怀中的儿子悲痛地大哭起来。“儿子,怎么了?”我连忙问道。原来,同学的妻子把盘中摆动的泥鳅放进了冒着热气的汤锅,或许这一幕引发了儿子的悲悯之心。
二
儿子七八岁时,我的朋友送来了一个鱼缸。妻儿买回来几条热带鱼,其中两条黑红色的鱼、两条赤红色的鱼,皆三寸之长。儿子站在矮凳上,愉悦地欣赏着鱼儿。
不久,一条黑红色的鱼死掉了。儿子问缘由,我轻描淡写地说因为缺氧。儿子默不作声,写完作业,又站在凳子上观看那个水族世界。
随后,我发现鱼缸里的鱼又少了。夜里询问,妻子告诉我:第一条黑红色的鱼是被“斑马线”咬死的。另一条黑红色的鱼被咬死之后,“斑马线”上下追逐,吞噬鱼儿。儿子小心翼翼地捞出那条被杀害的鱼儿,埋在我们小区楼下的花坛里。
三
儿子读初中时,他自己骑车上学。每天临近中午,我总是站在窗边张望,待儿子出现在街口时,我便开始烧菜,儿子开门后,饭菜刚好出锅。
一个春天的中午,我照常在窗边张望,但是许久看不到儿子的身影,我心里非常忐忑。突然,电话铃声响了,是妻子打来的,她说儿子可能出事了,交警队打来电话,说是通知家长。
我一边换衣服,一边带着身份证和钱下楼。妻子在电话里讲,有市民报警说,一名学生撞上了公交车,受了伤,书包上都是血。
我思量着最坏的结果。当天下午一点钟,我找到了儿子。他从市中心医院的急诊处缓缓走出来。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他的同学,他的同学头部被包扎着。
原来,二人行至一桥下,他的同学撞上了一辆公交车尾部,当场头破血流。儿子见状,停下自行车,赶紧搀扶伤者,并请一位路人报警。随后,儿子拦下一辆出租车,搀扶着同学急速奔往医院。
十几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在市中心医院门口,儿子看到我时有些畏惧的眼神;而我也为经常抱怨、斥责儿子心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