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文峰塔

麦收时节话割麦

□ 赵俊喜

麦收 签约摄影师 刘喜芳 摄

前几天,单位微信群里发了教师粉笔字的练字内容,要大家书写白居易的《观刈麦》部分诗句: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看到这几句诗,我马上想起后面几句: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我想,凡是在烈日下割过麦子的人,都会对这四句话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少年时在地里割麦的情景,如电影一般涌入脑海。

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到了麦收时节,就得跟着爸爸、妈妈到自家地里割麦子。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出发了。金灿灿的麦田一望无际,特有的麦熟香味扑入鼻腔。他们给我准备了一把小锯齿镰。到了地里,爸爸麦子割得最快,一路领先。妈妈则慢慢地向前割。由于年龄小,我割一会儿就累得腰酸背痛。

中午,瓦蓝瓦蓝的天上没有一朵云。太阳当空照着,光芒耀眼,让人不敢直视。我头戴一顶草帽,拿着锯齿镰慢慢割,汗水把额头浸得黏糊糊的。脱下帽子,尽管没有风,但一丝凉意瞬间袭来。不久,火辣辣的阳光把脸灼得生疼,还得把草帽戴上。手背上的汗水沾上麦灰,在太阳底下黝黑发亮。我不停地用袖子在脸上擦汗,久而久之,白袖子变成了灰色的。

割麦子的时候,不穿厚衣服很凉快,可是麦芒把胳膊、前胸扎得生疼;穿上厚衣服吧,身上捂得闷热。穿也不是,脱也不是,但是还得咬着牙穿,相比来说,被麦芒扎的滋味更难受。

脚下的土地冒着热气,让人没地方躲。身上黏糊糊的,裤子、褂子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像一张大膏药,紧紧贴在身上。麦茬硬邦邦的,扎在脚脖子上。腰酸,就像断了一样。割几下,站起来吹吹风,直直腰,把腰向后边拗过去,好像要把一根弯下去的钢筋撸直。爸爸看我在后面磨叽,大声呵斥:“快点割!”我于是咬咬牙,坚持割。实在弯不下去腰了,就双膝跪在地上,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前挪。

我过一会儿,向前方看看;再过一会儿,向天空看看。我想:这麦子,何时才能割到头?

困,有时候想闭着眼割。实在坚持不住了,就拿镰刀把脚下的麦茬一根根弄倒,用它们当枕头,躺在地上,用草帽盖住脸休息一会儿。即使几根麦茬把腰硌得生疼,也觉得很舒服。这时的大地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床,闭上眼,马上就会睡着。

睡眼蒙眬中,听见爸爸喊道:“快起来!”我才不起来呢,即便他过来踢我几脚,我也得睡上一会儿。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醒来之后,感觉浑身轻松,拿着镰刀,割着麦,也是轻松的。

如今,人们不需要在田里弯腰驼背割麦了。割麦子的经历我很难忘,也让我更加懂得劳动成果的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