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孔刚领
“红薯汤,红薯馍,离开红薯不能活。”这是我年幼时流传很广的顺口溜。我从小在建安区农村长大,对红薯既感到熟悉亲切,又有一种刻骨铭心的辛酸记忆。
20世纪70年代,我正上小学。小麦产量低,生产队为了解决吃饭问题,秋作物大部分种的都是红薯。一年当中有一多半的时间要靠红薯充饥。我清楚地记得,到了饭点,老少爷儿们端着碗走出家门来到饭市上,东家红薯汤,西家红薯饼,邻居东梁哥家更省事,端出来一碗红薯轱辘。爱说笑话的东梁哥朝大伙招呼道:“来,吃点儿吧,俺家还是‘没耳朵扁食’”。“没耳朵扁食”是那年那月乡下人对红薯轱辘的戏称。
扁食好吃,只有春节才能吃得到。“没耳朵扁食”,却总令人难以下咽,特别是吃后“烧心”的感觉,更是难受。饱受了吃红薯的辛酸,使我对红薯怀有一种厌惧心理。
改革开放初期,土地都分到了各家各户,乡下种红薯的还不少。红薯收获之后,地里遗留的也不少。那时姐姐和我早晚或星期天都会扛着一个抓钩去遛红薯,能收获半篮红薯自然很是快活。当时,家家户户堆满了红薯,为了妥善保存,不让其腐烂,有效利用,农人利用晚上的时间进行分类处理,细小的留下喂猪,破损的洗净磨红薯粉,大的切成片在野外晒干,放入地窖中储存,慢慢食用。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和重视饮食的营养搭配,红薯又开始在城市走俏,丰富了人们的饮食生活。红薯作为主食的替代角色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农民还是小面积种植,它已经转变为经济作物,在城市的超市能卖几元钱一公斤,昔日令人生厌的红薯竟成了香饽饽。
多年之后,回到老家与乡亲们聊天时得知,大片土地流转,只有零星的土地自己种,此时,红薯已经成为稀罕物。回城时,乡亲非要送我半袋子红薯,对红薯没有好感的我,盛情难却,只好收下这片心意。回家后,无论熬成粥还是蒸食,竟觉得十分香甜。
去年夏季我在家门口空地上栽了十几株红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红薯还真是争气,长得很茂盛。偶尔,做饭时我还会掐一把红薯叶下锅,别有一番风味。
随着红薯走俏、身价倍增,在许昌农村,红薯成为头脑灵活的农民的增收途径:襄城县双庙、王洛、颍阳等乡镇围绕红薯巧做文章,红薯供不应求;禹州市的“三粉”加工走上了“公司+基地+农户”的产业化经营之路,小红薯做成了大产业。
从充饥的主食,到追求健康饮食的重要搭配,红薯地位的变化,贯穿我们这一代人的成长经历,成为改革开放40年来老百姓生活水平提升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