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2018年10月20日。早晨6点，延安的天还没亮，窗外飘着阴冷的小雨，我突然接到妹妹从许昌打来的电话，她泣声告诉我，母亲走了。噩耗传来，瞬间悲痛在心底奔流，泪水挡也挡不住。我急忙提起行李赶往延安火车站，乘坐高铁赶到西安北站，再从西安北站到郑州站。一路上我一言不发，靠着车窗望着窗外一晃而过的崇山峻岭、江河湖泊、城市高楼、村庄田野，母亲那张慈祥的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

回想起母亲的一生，平凡而伟大。母亲勤劳、朴实、善良，她的身上散发着母爱的光芒，倾注一生心血养育了四个儿女，直至去世，心里总是装着已经成家立业的子女们。母亲付出的爱是世界上最无私的，让我们终身受益，值得永远铭记。儿时，由于家境贫寒，母亲和父亲一起含辛茹苦地把四个子女养育成人，帮助初中毕业的大哥圆了当铁路工人的梦，培养二哥从教师当到校长，从校长当到镇长、局长。1982年我入伍时，母亲教育我要当个好兵。从普通士兵到考军校提干，一直干到团职干部，转业以后，母亲对我说：“你要当个好官，努力工作，多为百姓谋福利。”只有妹妹，一直在农村务农，母亲觉得很遗憾。记得母亲生病前，我们答应陪她再去春秋广场、许都公园、中央公园、胖东来时代广场逛逛，没想到她一病不起，3个月后突然离我们而去。我今生最大的遗憾是，母亲去世时自己没能守在她身边。从此阴阳两隔，我再也见不到深深爱我的母亲了。母亲终年90岁，走完了她平凡而伟大的一生。

母亲去世前3个月，突发脑出血入院，我们子女四人轮流照顾，直至她病情有所好转才出院。遗憾的是，母亲出院后丧失了语言功能，我们再也听不到她亲切温柔的话语，这成了我们的心病。母亲最爱吃我做的西红柿菠菜面条，我每次都把面条端到她床前，一口一口地喂她，她脸上总是露出幸福的微笑。去延安学习前，我专程去看望母亲，拉着她的手说：“我要去延安学习几天，回来了就过来看您。”母亲微微睁开双眼，凝视着我，眼中仿佛有万般不舍。看着母亲那张饱经沧桑的脸，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从郑州到许昌的车上，我仍旧一言不发，任凭泪水泉涌。母亲的去世触动了我心灵深处的痛，她深深地爱着我们，我们也深深地爱着她。匆匆赶回老家，我跪在母亲的灵柩前，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放声大哭，长跪不起。母亲，我们深爱的母亲，从此我们天各一方，再也看不到您老人家了。

母亲去世的第三天，我们按照农村的风俗将其下葬，让她入土为安，魂归大地。作为儿女的我们，没有铺张，只是给母亲买了一口柏木棺材，算是尽了最后一份孝心。最让我们难忘的是，出殡那天天气突然放晴，一扫多日的阴霾，亲友和街坊邻居都赶来为母亲送行，追思母亲的善良和博爱。回想起家庭生活最困难的时候，母亲总是早出晚归，下地干活儿，为了一家人的生计，省吃俭用，缝缝补补让子女们穿得干干净净。每逢春节，她会把仅有的肉分给子女们，自己舍不得吃一点儿。每逢中秋节包饺子，她总忘不了邻居，东家一碗西家一碗。无论谁家有难事，她总是尽力帮忙，在大家心里母亲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

办完母亲的后事，一天晚上我独自坐在护城河清虚桥边的凉亭里，抬头望着夜空中的那一弯冷月，不时有云彩飘来飘去，思念顿时涌上心头。我想起了母亲的音容笑貌，泪水不停地流。母亲啊，您的一生朴实无华，默默无闻，活得明白，走得安详，您和天下大多数母亲一样，平凡而伟大，我们深深地怀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