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很多人都爱喝饮料,特别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喝上一口,毛孔收缩,从内到外顿感清凉。可是,母亲从不喝饮料,她只爱喝汤,特别是在盛夏。
母亲最爱喝的是小米汤。小时候,家里种有谷子,每年谷子收割后,熬出来的第一碗汤,母亲总是端给奶奶喝。母亲常说,小米汤最养人。这一点我信,奶奶年轻时生活在旧社会,新中国成立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吃不饱,身体不太好。到了晚年,生活条件好了,奶奶坚持喝小米汤,最后活到了89岁,无疾而终。当时是20世纪80年代初,奶奶在村里也算是长寿了,这或许跟她常喝小米汤有关。母亲现在也80多岁了,身体还很硬朗,她将此归功于常喝小米汤。母亲常对我说,小米汤最上面的清汤最养人,听说以前地主家熬小米汤,都是只喝最上面的,从不吃小米,太糟蹋粮食了。后来,母亲随我们住到了城里,生活条件越来越好,能喝的汤种类很多,可母亲坚持喝小米汤。有时我们有些厌烦了,可是母亲还是那句话,不管到什么时候,小米汤是最养人的。
其实,我们也爱喝小米汤,因为母亲熬的小米汤的确好喝。我买回来的小米,母亲一眼就能看出优劣,时间一长,我也成了买小米的好手。买回来的小米黄灿灿的,颗粒饱满,母亲不让淘洗,水开了,挖出一勺,直接倒进锅里,先用大火烧开滚一会儿,然后用小火慢熬。熬呀熬,熬呀熬,这时你得耐住性子,急脾气的人是熬不好小米汤的,而母亲是最有耐心的,她一点儿也不着急。就是年轻时,有很多家务要做,母亲恨不得一下把所有活儿都干完,可熬小米汤时出人意料地不慌不忙。这让所有了解她的人都迷惑不解,摸不清她的脾气。现在,母亲上了年纪,熬小米汤时从来不让我们插手,一是怕我们忙,二是怕我们熬不好,三是盛夏时节,厨房里特别热,她怕我们热坏了。你还别说,同样的小米,母亲熬出来的小米汤就是香,不稀不稠,米粒个个开花,粒粒相连,母亲说这叫“拉手米”。这样的小米汤喝到嘴里,唇齿留香,就连最挑剔的女儿也说奶奶熬的汤最好喝。
小米汤晚上喝,早上母亲常喝面汤。我们有时候喝牛奶、豆浆,可母亲早上只喝面汤,偶尔会磕进去两个鸡蛋。面汤比小米汤容易溢锅,母亲就在锅边守着,我们想替她一会儿她也不让,总说早上时间紧,让我们去忙吧。母亲做的面汤色白味香,口感滑腻,盛夏时节喝上一碗,还真比牛奶、豆浆好喝。
盛夏时节一碗汤,母亲以她最朴实的做法,为我们熬出了最“奢华”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