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以为到了江南。沿着清潩河一直走,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一颗心飘在半空中,仿佛永远也落不到地面上。春日繁花早已落尽,如今正是盛夏,河堤上花很少,放眼望去,满眼都是绿色。树是绿色的,草是绿色的,河水也是绿色的,连我心里也是绿色的。这里还是我的故乡吗?怎么会有置身江南的错觉呢?
身在故乡,却想远离故乡,很多人都有这种感受吧。我们都会向往诗和远方,如果让我们自由选择出行的目的地,很多人都会选择江南吧。在我们的印象里,江南是一个风光旖旎的地方,不仅有小桥流水,还有昆曲和美丽的姑娘。想到江南,我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位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或坐在船头,或站在石桥上,或走在古镇的街道上,穿着淡蓝色的旗袍,撑着墨绿色的油纸伞,穿着高跟鞋,戴着珍珠耳环和玉镯,天空下着蒙蒙细雨,耳边响起昆曲或苏州评弹。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江南,一直想去,可惜未能成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去一趟江南。只有去了,才知道江南的好,没有去,所有关于她的故事都只是传说。
江南是乡愁。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诗人心里有浓得化不开的乡愁,身处乱世,有家难回,江南的美景也不能让他释怀。
江南多雨。雨里有白娘子,有雷峰塔,有苏轼,有醉生梦死,有家国情怀。江南的富庶繁华遭遇战乱就会变得不堪一击,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贪图一时安逸只能换来苟且偷生,要想长治久安,只能奋发图强。
江南多水乡,所以江南女子被滋养得从内到外都充满了灵性。北方缺水,北方人的性格里就有了鲁莽、急躁的成分。北方人对江南景色的向往,使北方的建设者试图在建筑中融入江南园林的元素。许昌水系的日益完善,河道上的桥也渐渐多了。北海公园的桥颇有点儿江南的味道,让我想到烟雨蒙蒙中的江南,想到白娘子和许仙。北海公园的湖并不大,却很秀气。清潩河边种了很多柳树,柳荫深处有人在垂钓,夏日天长,闲人很多,偶尔垂钓,不为钓鱼,只为寻找一些人生的乐趣,消磨光阴。北海公园的树既多又密,郁郁葱葱。树多的地方鸟也多,可我只听见各种鸟的叫声,见不到它们的踪影。
待在屋子里时间久了,心里也会发霉,刚下了几天雨,天终于放晴了,从城市到乡村到处走走,心里畅快了不少。护城河里的荷花已经开了,那粉白细嫩的荷花在碧绿色的荷叶当中,宛如害羞的姑娘,像是藏着很多心事。身处闹市,荷花仿佛也沾染了一些商业气息。江南是水乡,那里的荷花想必比北方的多、美,且妖娆。“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诗人笔下的荷花有着别样的风韵和情致,引人无限神往。
夏季水果多,西瓜、甜瓜、荔枝、桃……每天都有吃不完的水果。午后,摆上一盘荔枝,切几块西瓜,炒一盘苦瓜,凉拌一盘荆芥,再炒一盘香辣虾,搬出一坛青梅酒,焚上香,在电扇风的吹拂下,听着昆曲《牡丹亭》,不知不觉就醉了。躺在沙发上,恍惚间到了江南,那里有大闸蟹,有莲藕,有蟹黄包,有陈皮鸭,有米酒,有昆曲,有小桥流水,有青砖红瓦,有荷花……我在古镇的街上一直走一直走,走在青石板路面上特别有感觉,特别有文艺范儿。那滴水檐下有竹椅和茶桌,坐在那里喝茶,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听着吴音软语,看着雨不疾不徐地下着,伞下男女的脸怎么都像是许仙和白娘子呢?在梦里多好,但愿这梦永远也不要醒,希望梦的尽头有真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