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的树叶挂在树枝上瑟瑟发抖,犹豫着要不要落下来。树上的树叶稀稀落落的,像是死去的鸟儿的翅膀,像是风干的蝴蝶的尸体;被雨打湿的树叶,在灰色天空的衬托下,显得无比的忧伤。忧伤是诗人的眼睛,诗人总是活在童话世界里,诗人都有一颗充满童真的心。
刚下过一场雨,这场迟来的冬雨,想必是雪的前奏。冬天是干燥的,干燥的天气让人嗓子发痒,感觉干渴,喉咙里像是有火苗在跳跃,皮肤发暗,心情烦躁,整个身体需要水分来滋润。冬天很少下雨,雪迟迟不来。人们盼望下雪,人们的心里住着一个个“小精灵”,他们爱玩、爱唱、爱闹、爱跳……人们也希望住到童话世界里,可以忘却人世间的所有烦恼。城市里没有童话世界里的城堡,城市里有的是高楼大厦,到处都在开发楼盘,地球在呻吟,大地在震颤,人们为了生活四处奔波,疲于奔命。你眼中的世界就是现实世界,整座城市湿漉漉的,天阴着,空中似有若无飘着雨丝,心情也像被雨打湿了一样,变得沉重。我想我该拯救自己的灵魂,具体怎么做,我却茫然。米兰·昆德拉的小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是一部哲理小说,小说中讨论了永恒轮回、轻与重、灵与肉等一系列问题。“生命之轻”不能承受,“生命之重”又如何承受呢?“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还是不要再考虑这些虚无缥缈的问题了,做好眼前的事,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事。
这场冬雨,是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来的,听说是昨天凌晨三时来的,那时卧室厚厚的窗帘拉着,窗帘隔开了我和外面的世界,屋子里有暖气,我蜷缩在被窝里,只听见窗玻璃“叮叮”在响,我以为那是风声。起风的夜晚是不平静的夜晚,我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也不想深究,很多时候,我只专注于自己的内心世界。冬雨,它究竟是怎样湿透这座城市的?
一夜无梦,醒来身体却酸痛。拉开卧室的窗帘,看见外面是一个湿漉漉的世界,地上有一些积水,很少有行人,人们大都待在屋子里,这么冷的天气,还下着雨,人们实在是想不出来要到哪里去。快递小哥、送外卖的还在奔忙,有的人穿着雨衣、骑着电动车疾驰而去,有的人打着伞、慢慢地走回来。人们并没有思考生活的意义,却过着最本质的生活。我总想置身于生活之外,我想变成一只蝉,每天餐风饮露,为生命歌唱;我想去山里修行,每天读书、写作、弹琴、画画、写字、品茶、饮酒、听风听雨……我还想去山里租几亩地,种果树、种菜、养花、养鸡鸭鹅、养鱼……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在冬天,万物衰败似乎是必然规律,衰败也意味着重生。冬天似乎很漫长,冬夜似乎很难熬,夜里总是失眠,想睡,却睡不着,那种滋味真的很难受。只有看书,看到午夜,还是睡不着,脑子似乎很清醒,想起很多往事,不管是不愿想起的、还是愿意想起的往事都会想起来,感觉很痛苦。人为什么要活着呢?活着就得承受一切,痛苦、欢乐、不幸、苦难、贫穷、希望、失望、绝望……人一过了40,就会感觉时间和精力不够用,很多事情会感觉力不从心,又不甘心,不愿意认命,不愿意认输,总想改变命运,总想改变现状。可命运是这样残酷无情,有几个人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呢?我感觉我的命运从来就没有掌握在我的手中。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似乎是个悲剧人物。我还是不甘心,我要和不公平的命运抗争到底,我不想被命运打败,我要打败命运!命运是个无耻的小人,很狡猾,它猜中我的心事,知道我的底子,了解我的弱点,它总能给我致命一击,致使我伤痕累累、遍体鳞伤、支离破碎。像我这样破成无数碎片的身体和灵魂是无法修补的,我只能重生,像凤凰涅槃一样重生,浴火重生;或者像被层层包裹的蚕茧一样,经过长期的、痛苦的挣扎之后,破茧成蝶。我渴望重生,在漫长的冬天里沉淀、等待、苦熬、磨炼,在春天重生,像新生婴儿一样,纯粹、透明、洁净、天真、单纯、快乐。
银杏树的叶子已经落尽了,法国梧桐树的树叶浸泡在地上的积水中,充满了忧伤,像是有无穷心事。雨停了,天空渐渐发白,要放晴的样子,雪暂时不会来了。听说很多地方都下雪了,许昌还不下雪,人们对雪的期盼更热烈了。小孩子盼望着堆雪人、打雪仗,这是小孩子的快乐。大人也有大人的快乐,大人要陪着小孩子堆雪人、打雪仗,放飞心情,释放自我。人们都不喜欢受约束,那些人世间的条条框框、规章制度、清规戒律就像是一条条绳索,捆绑着人们的身心,让人呼吸不畅,痛苦不堪。人们渴望自由,然而自由都是相对而言,哪儿有绝对的自由!和小孩子在一起,大人仿佛回到了童年,身体和灵魂上留下的岁月鞭痕似乎也被抚平了。如果时光能倒流,真想回到小时候!回到无忧无虑、没有痛苦和烦恼、充满快乐的童年时光。可惜不能,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不会再拥有;时光也不能倒流,童年、少年、青年都不可能再回去,只剩下中年和老年,只剩下痛苦的挣扎、同命运的拼死搏斗。
还是回归内心世界。冬夜里,任凭外面寒风呼啸,雨雪交加,屋子里却温暖如春。邀三五好友,品茶、饮酒、听琴、谈古论今,岂不快哉!或者,拥被斜卧,翻看文学书籍,也是一件乐事。或者,在电脑上敲出一行行文字,煮字疗饥,也是一件幸事。于喧嚣的尘世中,独守一隅净土;于浮躁的人心中,独守一颗静心。虽然很难做到,但也要坚持。在冬天,等待春天。有希望,就不会绝望;即便绝望了,还可以燃起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