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贵的白菜一直是北方人的主菜，咋做都可以，都好吃，都吃不腻。

白菜高产，过去和现在都不贵，并且极易储藏，放窖内吃到冬去春来时仍帮实叶嫩。朝鲜族人最喜欢的菜也是白菜，因为他们一直用白菜做风味独特、爽口下饭的辣白菜，此菜竟名扬四海。

我钟情于用白菜腌的酸菜，这种风味甚至超过其他菜蔬。原因是酸菜不仅口感独特，而且与猪肉搭配时，可巧妙地削减猪肉的油腻。白菜的生长期不长，大约许多叶茎菜完成了茂盛的使命转入衰竭期后，它才生根展叶。或许是耐寒抗冷的缘故，当秸秆上的苞米已近枯黄，架条上豆角的圆叶也随风坠地，甚至一直隐藏在泥土中的土豆都离开了眷恋的土壤，此时白菜的叶片还在不紧不慢地一层层搂紧抱实。

腌制酸菜的季节基本在进入明显的深秋霜降前后。10月份，天高云淡，田地里显得有些荒芜，似乎只有翠绿的白菜和萝卜还在田地里坚守。通过大小车辆地搬运，白菜被搬回各家的院落。刚收回的新鲜白菜不宜直接腌制或进储藏室，还要沐浴几日阳光，目的是晒去过多的水分，以防腐烂。

北方腌酸菜的方法像劈烧柴一样简单，传统的器皿只需一口头号的大缸，将上绿下白异常分明的白菜用滚烫的开水轻轻烫过，使之变软不易碎，再一层层码入缸中，撒些盐以更防腐，然后用大石块压紧。那有些夸张的一大缸酸菜摆在各家各户的厨房中特别惹眼，让外地人感到有些不协调，但更多的是呈现殷实日子的纯朴和实际。

此后白菜在沉睡的缓慢过程中，不断发生变化，缸中的清水会逐渐变得浑浊和黏稠。沉睡在缸中一个多月后的白菜，容颜不再青翠，而呈现出淡黄色，此时已经可以食用，白菜在沉睡中获得了重生。北方人对于吃，毫无造作，一餐地道的杀猪菜，酸菜炖肉烩血肠总是唱主角，仿佛一下子将人们的许多回忆和念想在这热气腾腾的菜肴面前蓦地被勾回到现实……有一次参加宴会，服务员上了道以白菜为主的青拼最受青睐，大家你一块我一块很快吃了起来，并七嘴八舌地赞赏起白菜的营养和治病解毒等功效，足见人们对其貌不扬的白菜的喜爱。

又快到了白菜收获的季节，我站在菜地里，望着满眼的碧绿，心生欢喜。

□王贵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