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琳
一个人大笑之后往往会忘记为何会大笑,伤悲之后不久也会忘了为何会伤悲。
昨日,旺财问我:“成年人,你有多久没笑过了?”我说:“天天笑啊,你也有笑啊!今天上午你还对我笑过呢!”他说:“不是这样的笑。”“那是什么样的笑?”我故意追问。如两人玩脑筋急转弯的游戏,他遇见了一个没有挑战性的对手,毫无兴致继续玩下去,无奈地说:“男人的世界你不懂。”
男人,你究竟在一个怎样的世界中。从少年到成年,没有一个清晰的界限,连旺财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就成年了。是高三在学校操场上宣誓时?似乎不是。那只是长时间燥热后暴风雨来临前的电闪雷鸣,当时感动得恨不得把那激动人心的一幕永远刻在脑海里,可一转身就忘了当时的心潮澎湃。还是结婚典礼上感动地说“我愿意”时?似乎也不太对。在特定的情景里和音乐中,总有那么一瞬间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可去掉音乐,那种没有经过专业处理的对白就像没有加发酵粉的馒头,死硬。
旺财一直都爱笑,看见客户机械地笑,看见儿子滚圆的身体不自觉地笑,可是我想要的是那种由衷的发自内心的笑。
曾经在田间地头裸奔的少年,对着骄阳大口地喘气,笑顺着汗水流到嘴角。曾经和一群晒得黝黑的小伙伴一起掏鸟蛋、刨花生,那笑足以让小身板在风里一起颤抖。约一个老友,无论是笑还是哭只想彻底,一杯杯白酒下肚,两人都藏着想裸露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的秘密,酒精兴奋着神经,心里却更加憋闷与压抑。我这是怎么了?就像是马上要打出来的喷嚏,被憋了回去,想打却打不出来。男人见面,向来不问“你过得好吗”,这是女人间见面的台词。男人之间约会,大多两种,要么好要么不好,所以一切不说不问,都在酒里,都在仰起脖子的瞬间,不问是对朋友最深的关切。
我说:“旺财,我是你的爱人,你得对我说实话。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他不耐烦地笑笑,说:“我能有什么不开心。如果你不问,还好,我是麻木的。你这一问,似乎我真的有太多的委屈,可是我能说吗?”似乎不能,女人的身板多小,承受得住吗?女人的一点小情绪都要打湿枕巾,再加上男人的,真的不行。因此,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东西专属于男人,那是球场上的呐喊,那是肆意张开的毛孔,那是飞一般的速度……那是女人看不懂的微微上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