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春秋楼

一件陈年旧事

□莫光书

应该说,这是一件与《少年文学》有关的陈年旧事。算起来它五十载有余了,那时的我还是小学生。

我的老家,在一个名叫大英场的川南小镇。后来因为那儿是“中国古代第五大发明”——卓筒井的发源地而改名为卓筒井镇了。当地经济不发达,其他一切皆受到影响,我感同身受的就是教育。学校是一座被称为“文昌宫”的破庙,教室里的课桌是一根凸凹不平的黄葛树丫,凳子有石头、砖块、草垫、书包等。我坐的是上学放学割青草用的篾背篓。

有一天,班主任钱老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本《少年文学》。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报纸和杂志,它可是宝贝呀,我一口气读完了仍不过瘾,又对其中一篇关于“喷气式助跑帽”的科普小说进行重读。结果,邻桌的伍同学不乐意了,开始与我拌嘴赌气,接着就是争抢,再接着就发生了意外——杂志中有两页纸被撕破了。

钱老师不问青红皂白,把篾片重重地打在了我的屁股上,令我买一本新的《少年文学》赔偿。姑且不论到哪里去买那精贵的《少年文学》,即便知道,我也没有那经济实力呀,这不是逼着哑巴唱歌——强人所难吗?但是,老师的命令就是圣旨,不得不执行啊。

万般无奈之下,我去生产队的挂面坊要了面粉和白纸。在煤油灯下,我先把面粉放进土碗,加水搅拌成糨糊状,再用剪刀把白纸剪成细条,然后把撕开的两部分拼接在一起,再往字里行间小心翼翼地粘上白纸条,使其合二为一的同时,不覆盖、不遮挡任何一个字,哪怕标点符号。经过修补的《少年文学》虽然没有完好如初,但已经不影响阅读了。望着“劫后余生”的《少年文学》,我感觉豆大的灯火比任何时候都明亮灿烂。

然而,严厉的钱老师认为:虽然补好了,也是一个疤,我和伍同学仍然难辞其责。于是,她宣布禁止我和伍同学借阅《少年文学》一学期。

从第一次看《少年文学》开始,我才知道课本之外还有更多的知识,更大的世界。它同时也勾起了我阅读课外书籍的浓浓兴趣。老师不借,我就从其他同学那儿借。之后,我在《少年文学》上知道了邓友梅的《在悬崖上》、茹志鹃的《百合花》,以及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等。今天,如果说我对文学还有那么一点点兴趣与爱好的话,无疑是从阅读《少年文学》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