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友兰先生是著名的哲学家、哲学史家和教育家。他一生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期许,潜心钻研,埋首著述,以“三史释今古,六书纪贞元”完成了自己“阐旧邦以辅新命”的宏大抱负。
冯友兰是典型的“民国式学人”:生逢家国存亡之际,胸怀报效祖国大志,旧学存储根底深厚,学术立意打通中西,与古为新,发愤著述。12岁,他因一篇文章,大放异彩,名噪乡里。崭露头角的冯友兰,带着对知识的渴望继续深造,国外求学经历,又打开了他系统认识西方哲学的大门。冯友兰发现,有着五千年深厚文化的中国,竟然没有一部系统介绍中国哲学的著作。事实上,中国并不是没有哲学,相反,中国有很深厚的哲学文化土壤。中国的哲学根植在每一位中国人心中,深藏在每一部著作中,体现在每个人的一言一行中。
从晚清到民国的近100年,是近代中国的大变局。当时社会在个别学儒反儒的社会激进分子带动下,产生了一个对中国文化全面否定的时代潮流,他们把中国落后的原因归结为中国文化,尤其是儒学。更有甚者提倡用“世界语”而放弃我们自己的语言。值此乱世之时,冯友兰带着对中国文化的热爱,潜心研究,尝试从中国古典文学中发现并整理中国哲学。1931年和1934年,他先后出版了《中国哲学史》上、下两卷,大力推崇儒学在中国哲学史上的独尊和正统地位。这部作品是中国首部系统地运用新方法探讨中国传统哲学的专书,是几百年来对中国哲学思想分析诠释最好的作品,为中国哲学史的学科建设作出了重大贡献,对中国文化的传承与发展、中国哲学思想的传播与升华起到匡正扶危的作用。
对于哲学,冯友兰认为:“只要是新酒,用个旧瓶子装着,没有什么不可以,怕的是‘新瓶装旧酒’,那是‘换汤不换药’”。新中国成立后,冯友兰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开始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研究中国哲学史,著有《中国哲学史论文集》《中国哲学史论文二集》《中国哲学史史料学初稿》和七卷本的《中国哲学史新编》等书。这些著作成为20世纪中国学术的重要经典,对中国现当代学界乃至国外学界影响深远,冯友兰因而被称誉为“现代新儒家”。
重写《中国哲学史新编》的时候,冯友兰已85岁高龄,视力还有障碍,但他仍坚持每天9时开始工作。由于行动不便,他坚持上午不喝水,避免上厕所。生命的最后一两年,冯友兰更是频繁地来往于家与医院之间。1990年年初,病床上的冯友兰低声对女儿宗璞说:“庄子说过,生为附赘悬疣,死为决疴溃痈。孔子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张横渠又说,存,吾顺事;殁,吾宁也。我现在是事情没有做完,所以还要治病。等书写完了,再生病就不必治了。”1990年7月,《中国哲学史新编》第七册终于完成。1990年11月,他在95岁生日到来前几日,溘然长逝。
冯友兰通晓今古、学贯中西,从传统儒学到新实在论,从新实在论的逻辑分析到马克思主义哲学,无不体现一个伟大学者不断追求学术创新和发展的精神。“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种永不停息追求真理的探索精神,是冯友兰留给我们的宝贵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