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疼，很疼。
起初以为是上火了，到诊所拿了些药，可吃了之后依然疼，而且一吃东西更疼。无奈只得到医院看医生，医生说是智齿惹的祸。
由于长时间吃东西塞牙，塞了就剔，最终导致智齿错位变形且伤了牙神经。在吃东西咀嚼食物尤其是稍微硬一些的食物时就会触碰牙神经产生疼痛感。吃药只能缓解一定的疼痛，治标不能治本，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拔了它。那就抜吧。于是经人介绍找了家专门治牙的诊所，人家了解了情况也拍了片子，可一量血压，血压偏高不能拔，说是会引起并发症。怎么办呢？医生给了建议，回去吃点降压的药，把血压降下去了再来拔。
以前我习惯用左侧牙咀嚼食物，疼的也自然是左侧牙，现在只好改为右侧牙吃东西，而右侧牙也不是很好，吃过硬的食物也容易塞牙，只是不疼而已。就这样一边吃着降压药，一边用右侧牙艰难地进食。半年过去了，因为用右侧牙吃东西，左侧牙也就不再疼了，以为就这样吧。加之有亲戚朋友劝我，牙能不拔就尽量不拔，疼了吃点药就可以了，且有好心的朋友给我大力推荐哪儿哪儿治牙疼的药好。如此这般加之这中间牙没再疼过，所以也就不再想着拔牙这档子事儿了。
转眼就是一年多。由于右侧牙也曾因长时间剔牙受过损伤，所以只能吃一些软乎的食物，较硬一点的食物是不敢碰的。这一年多来我不知拒绝了多少美食，尤其是肉制品。老婆说：“老公，咱们去吃烧烤吧。”我说：“不敢吃，塞牙。”儿子说：“爸，我给你买只炸鸡腿吧。”我说：“不吃，塞牙。”好在肥肉可以吃，可问题又来了，高血压患者是不宜吃肥肉的。因为牙的问题我吃东西很慢，在单位食堂，往往同事们都吃完走了我还在细嚼慢咽。有同事于是开玩笑说：“老武，不如这样，你先把东西吃到肚里，过后再返回来慢慢嚼不就不耽误事了？”我冲他回道：“你才那样哩！”
同事说的那叫反刍，牛、羊、羚羊等一些食草动物，它们在采食时一般比较匆忙，特别是进食一些粗饲料时，大部分未经过充分咀嚼就吞咽入胃。之后再将这些食物返回口腔中进行充分咀嚼，再咽回胃里。尽管同事玩笑里略带损人之意，但我觉得如果人拥有这种反刍功能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言归正传，就在一个月前的一天晚饭时，右牙刚一接触食物突然一阵钻心地疼痛，仿佛刀割一样。这使我猛然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牙疼不算病，疼起来要人命”，那可真是钻心的疼啊！起初以为是接触到了硬食物，后再试着嚼一些软一点的食物，仍不行。这可咋办呢？左右两侧牙齿都不敢咀嚼食物了，难不成要饿死？看来这牙到了非拔不可的地步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我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较早听过的相声大师马季的相声《拔牙》，头上不禁冒出了汗。
转而又想，不可能，相声里说的是过去的街头庸医，而如今是新社会新时代……想着想着医院就到了，因为事先有熟人推荐医院里的于主任，就由于主任亲自接诊。问明具体情况后仍然是让我先量一下血压。“有点高不能拔。”于主任说。“那怎么办呢？现在我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我对于主任说。于主任于是问我平时吃没吃降压药，我说“天天吃”，于主任就建议我回去换药试试，并建议我等血压真正降下来再来拔牙。
按照于主任的建议，我到医院调换了降压药，并适当加大了用药剂量，同时忍着咀嚼食物的疼痛。一天、两天、三天，到了第五天，也就是周五晚上，想着这次说什么也得把牙拔了，就到附近的卫生室测量一下血压。还不错，高压145mmHg，低压90mmHg，随即我致电于主任，回答是可以。第二天我和妻就匆匆赶到医院，可到那儿一量血压，高压还可以，低压97mmHg。我用探求的目光望着于主任，于科长不知是鉴于我拔牙心切，还是此种状态下真的可以，就冲我点了点头。随后开始走程序，询问、交代拔牙中的注意事项、签字，最后进入关键步骤——拔牙。
躺在牙椅上，医生再次给我交代了一些拔牙过程中以及拔过牙后的注意事项，一刹那间那种仪式感使我强烈地感觉到这分明是在经历人生的一次挑战。先是打麻药，感觉跟注射疫苗一样稍微有一点点疼痛。当麻药劲儿上来的时候，由于麻药将贴近嗓子眼附近的肌肉也麻到了，失去知觉的那点肉就好像有异物卡在食道口，我便产生了强烈的呕吐感，甚至差点呕吐出来。医生让我缓一缓，说许多人拔牙时都有这种状况，说实在不行就暂时不拔了。强烈的“求生”欲望使我告诫自己，不行，今天这牙一定得拔。于是，我用坚强的意志努力将呕吐感压下去，然后咬牙对医生说：“来吧，我准备好了！”我闭上眼，感觉那拔牙的钳子夹着我那颗坏牙前后左右晃动着用力往上拔，却没感到有一丝疼痛。由于我的牙根较深所以不容易拔，事先医生也告诉过我，从拍摄的牙片来看我的牙根扎得深，这样对我是好事——牙不容易掉，但对拔牙的医生来说不是件好事。大约一分钟，终于拔出来了，我极力强压着想呕吐的欲望，终于坚持下来了。医生“当”的一声将拔出的牙丢进盘子里，我静坐在那里，紧闭双眼并用意念压制住呕吐的欲望……
就这样两天后什么都可以吃了，而且无论想吃什么都可以大快朵颐，不塞牙也不用剔牙，自然牙也不疼了，而且精神状况也好多了。心情好看什么都是好的，看天天是蓝的，看水水是清的，看人人都那么顺眼。
是啊，“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可也不免有些遗憾：这牙要是早点拔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