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许昌,又称莲城,河中多植莲花。近些年的水系建设让许昌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韵味,每天盛夏,莲叶田田,莲花摇曳,俨然成为一道风景线,吸引着四方游客来许赏玩。
虽然莲花是我钟爱之花,却从未想过下笔去写。读过周敦颐的《爱莲说》,诵过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品过季羡林的《清塘荷韵》,莲之美、莲之韵已被描摹得淋漓尽致,所以我不敢轻易下笔,只能默默欣赏。
今年夏天,莲花依旧开得热闹。有一天下雨,游人稀少,我专门到护城河一带赏莲。莲叶出水很高,风来随风舞蹈,或低头或侧身,摇曳多姿。无风时,河中坠入无数雨点,似大大小小的珍珠,晶莹剔透。有的雨点落在莲叶上,滚来滚去,煞是好看。莲花很多,点缀在莲叶间,繁多却不显拥挤,美丽而不觉妖艳。顺着护城河远望,水面点点涟漪,岸边叶动花笑,美不胜收。如果不是偶尔有车过的声音,你简直感觉不到是在城市中,而是置身世外桃源。
也许是意犹未尽,第二天,我在办公室批改作业批得头昏脑涨,想起前一天赏荷的意趣,便想再去看看。
护城河从我们学校门前经过,走出校门就可以赏莲了。这里不是旅游区,荷花开得不盛,有些零散。河里的水让人沉醉,远望水面上像撒了一层碎银,又像流动的音符。近看,水真清真绿,这又醇又厚的绿,让人说不出的愉悦。不时有船经过,船过之后,水波向两岸划过,像一块巨大的翡翠在荡漾。我惊叹这润的水、这绿的波,侧着头追逐流动的玉。忽然,我发现了一朵莲花,长在石板下,刚探出头。那是一朵粉红色的莲花,那是一朵寂寞的莲花,身边没有莲叶的包围,只有孤零零的花,开在石板边。我特别好奇,走过去细看,发现原来每段护城河边都有个半圆的平台,下面是悬空的,而这朵莲花不知道为什么竟长在石板下。我细看它的枝,绝不是通常的中通外直,而是打着弯曲折向上,好像一根大麻花。
我被震撼了!这朵莲花的生长环境是多么恶劣呀,可它为了开花,向着有阳光的地方不断延伸,哪怕扭曲了身体,也要拼命向上,无所畏惧。世人都赞叹莲的高洁,殊不知它更有生命的顽强,我被它深深地感动了。
我现在教的这群孩子,常常让人头疼。有一些孩子不喜欢学习,让青春白白流走,我苦口婆心常感到说教的苍白。看到这朵莲花,我特别想把孩子们带来看看,给他们讲讲它的与众不同,激发他们拼搏向上的动力。不过,孩子们整天埋头学习,哪有时间出来走走看看。于是,我悄声问莲花:“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学校一趟,帮我做个教材呀?”说来也怪,这朵莲花竟然动了起来,好像点头应允了。我小心翼翼地把它采下来,连同那段长长的弯弯曲曲的枝。上晚自习时,我恭恭敬敬地端着盛着莲花的水杯走进教室,在学生们好奇的目光中,郑重地给他们讲起这朵莲花的故事和我的感动。最后,我对孩子们说:“如果你们能永远记住这朵与众不同的莲花,做一个珍爱生命、努力拼搏的人,那么这朵莲花就不枉牺牲,也更有它存在的价值。”这节晚自习,孩子们从未有过的安静,我甚感欣慰。
第三天,在我的水杯中,那朵粉红色的莲花开了,娇嫩的花瓣,金色的花蕊,格外清香。第五天,花瓣散落在办公桌上,它谢了……我心里有点儿难过,可更多的是感谢,感谢它带给我的感动,带给学生们的领悟。
那朵粉红色的莲花,将永远在我心中巧笑倩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