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临近,这些天里,感觉空气中一直弥漫着思念的气息。转眼间,我的大哥离开我们已经半年了。想起大哥,我泪眼婆娑。
记得去年初春的一天,午饭后,我去县城北关干活儿,顺便买了一些苹果去看望住在附近的大哥。到了大哥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问他:“吃饭了没有?”他说:“刚吃过。”我走到饭桌前,看他做的什么饭,一看我就惊呆了:几个长霉点的小蒸馍,电饭锅里有一碗剩饭,是南瓜和米熬的粥。我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哥,你就吃这饭?馍都长霉了,扔了吧。”他一脸严肃地说:“别扔,我把馍皮上的霉点抠掉再吃,咱父亲说过,浪费米面折寿……”
我无语,心酸得直流泪。
大哥的节约远近闻名。
母亲在世时多次说起,那年从陕西逃荒回来经过县城时,碰到我们村里一个叔叔说衙门口有舍粥的。他们赶忙跑过去,但等他们赶到时粥已经舍完了。刚好有一个小孩提着盛粥的瓦罐路过,一不小心把罐子打破了,粥洒了一地。我大哥赶紧趴在地上用嘴巴吸地上的稀粥……
我们弟兄五个,我排行老五。按照父亲教导我的话说,“长兄如父”。一家当中除了父母最“伟大”外,就数大哥了。我小的时候,大哥在我心中非常伟大,每次看到天上的飞机,我就仰望天空叫“大哥”,因为母亲说大哥当兵是开飞机的(实际上他是雷达兵)。
大哥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
百善孝为先。1942年,河南大旱,我的父母领着全家五口去逃荒,加上我姥爷、姥娘等一行几人逃往南阳。在南阳待了七天,仍难以糊口。我姥爷把我一个十几岁的姨卖到了南阳。返回的时候,我父亲推着独轮小车,车上坐着两岁的二哥和三个月大的三哥,放着仅有的一床被子和少量能吃的东西,向陕西方向逃荒。我大哥当时才8岁,为了减轻父母亲的负担,他用绳子在前面拉车。小小年纪的他一直拉着车走,从不喊累。到陕西后,全家靠乞讨为生。其间,我父亲生了病,我大哥一整天才讨回一口馍,自己不舍得吃,带回来给父亲吃。
新中国成立后,他参军去了抗美援朝前线。回国后,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他毅然放弃留部队提干的机会,回到县城上班,替父母支撑起这个家,帮父母抚养我们兄妹。尤其是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工人一天的生活标准是一两二钱面,我大哥宁肯一天吃一顿饭或者不吃饭,也要省下口粮给父亲买白馍。即使他的闺女小时候也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
大哥是我们兄妹的“定海神针”。
大哥对弟弟妹妹好得不能再好了。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姐得了一种怪病,在当地不能治愈。大哥背着我姐几次求人到部队医院看病。在当时医疗条件那么差的情况下,我姐的病能治愈简直就是奇迹,其中大哥功不可没。兄妹中我最小,为了让我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他把我从乡下转到县城最好的学校上学;白天上班,晚上教我写字、监督我做作业。我的饭票不够,他就从家里带来红薯及杂面馍贴补,直至我参军。入伍临走时,他送我一本《毛泽东选集》,再三嘱咐我到部队好好干。
大哥是我们家族兴旺的铺路石。
从我记事起,什么事情似乎都难不倒他。他从小学习就比别人好,上中学时担任校学生会主席,从部队复员回来在单位技术比武中排名第一。大哥工作后,我们几个弟妹渐渐长大,大哥又尽心尽力地帮家里盖房子、操心弟弟们结婚等大事,从没任何怨言。直到后来我们弟兄五个都盖好房子,我的第一个孩子吃完满月酒,我们一大家子才分家。十几年来,兄弟妯娌相处和睦,我们家的好名声在附近有口皆碑。这些都得益于大哥的倾情付出。
大哥,我想念你。